圖/路透

在距離甲骨文球館東側20英里（約30公里）的Hub 925體育館裡，簾子被拉上了，這樣就沒有人能偷看裡面的情況。除了幾位被選中在訓練館內執勤的工作人員，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八月下旬的秘密訓練。

這天Stephen Curry會和Luka Doncic一起訓練。Doncic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備受關注的歐洲球員。在ins上沒有任何關於這次訓練的在線直播，也沒有人製作訓練集錦。

Doncic的經紀人比爾-達非（Bill Duffy）希望這次訓練能靜悄悄的進行。只有一小撥人，大概12個，參加了這次訓練。除了這家位於加州普萊森頓的體育館內的人，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位兩屆MVP會和斯洛文尼亞奇才進行合練。這件事情的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以至於獨行俠老闆馬克-庫班都不知道。

“對於我來說，我希望他能在Curry的優秀中得到學習，”達非告訴NBCSports.com,“不僅僅要從技術方面學習，還要學習他對於訓練的努力。”

Curry本已經安排了一次訓練，那次訓練由Accelerate Basketball公司資歷豐富的訓練員布蘭登- 佩恩（Brandon Payne）領導。還會參加訓練的有高中生天才杰倫-格林（Jalen Green），他很有可能成為2020屆選秀的狀元。但是接到達非的電話後，佩恩稍稍調整了一下計劃。

Luka（Doncic）將會在小城待一到兩天。他能和Stephen（Curry）一起合練嗎？

當然沒問題，佩恩告訴他。但是達非認為有些事情佩恩需要了解一下。

“嘿，你知道嗎，他從來都沒有這樣訓練過，”達非在電話中告訴佩恩，“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全新的體驗。要對他保持耐心。”

作為一個青年，Doncic已經能夠在歐洲聯盟叱吒風云了，在2018年包攬了歐洲聯賽MVP和最佳新秀獎，但是他還從來沒有和一個有Curry這樣水準的球員一起訓練過。他曾經和例如鵜鶘訓練團隊一員的麥克-彭伯西這樣的投射專家進行過投籃訓練。但是還沒有什麼能和他將要經歷的相提並論。

在NBA籃球圈裡，Curry的訓練模式是傳奇等級的。不然怎樣才能從戴維森學院成長到NBA第一位全票MVP呢？

所以，Doncic嘗試了Curry式訓練。這次訓練原本計劃是1小時。不過最終持續了3個小時。

“Luka，”佩恩在和Doncic密切合作後說，“是個籃球專家。”

* * *

這是一個週五的下午，佩恩正在位於南卡州米爾堡他自己的訓練館內，這裡距離Curry的家鄉夏洛特非常近。這位和Curry長期合作的訓練師剛開始放映錄影帶便大笑了起來。

“他的個子真是太大了，”佩恩在談到讓Curry在螢幕上顯得十分矮小的Doncic時說道，“Luka是個十分高大的小伙子，6尺8（2.03米），放輕鬆伙計，他是個非常、非常大的小伙子。”

2019年全明星第三輪選票的結果剛剛公佈，這個大男孩成為了西部第二受歡迎的球員（第一名還是James）並且還擴大了他對Curry的票數領先優勢。Doncic，選票數前40名中唯一的新秀，受到了比CurryDurant和Irving還多的粉絲青睞。

自從獨行俠向上交易得到2018年探花選擇了Doncic以來的七個月裡，他在聯盟中已經成為了被崇拜的對象。他擁有James新秀賽季時那樣的數據，場均19.9分，5.3次助攻，以及6.1次罰球機會。這些數據證明了他全明星級別的能力。The Ringer發明的頌歌一般的標籤#HalleLuka只讓Doncic多了幾分光輝。

在八月份，佩恩就第一時間看出來一些端倪。他在去洛杉磯參與Curry的“underrated tour”（被低估的旅行）活動啟動儀式之前邀請我去他的影片室並展示他的發現。他堅持讓我看看Doncic在剛來的五個月裡的進展。

在藉助閃光燈墨鏡（一種訓練用的墨鏡），網球和一種像紅綠燈一樣運作的Fitlight訓練燈泡等工具後，佩恩細化了Curry的每一個動作。他甚至訓練了Curry的呼吸節奏。有人把佩恩稱作籃球版的弗萊徹（JK西蒙斯在爆裂鼓手中飾演的角色。弗萊徹作為魔鬼導師訓練邁爾斯-特勒飾演的安德魯成為音樂大師）。

這不是我喜歡的節奏。

達非認為Doncic可以通過這次經歷了解處在群山之巔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想讓他知道即使是處在那個級別的人也需要接受教導，改正錯誤，”達非說，“布蘭登（佩恩）在告訴Curry應該做這些，不應該做那些，糾正他。我覺得對於Luka（Doncic）這樣的球員，他應該感受到'哇，Stephen已經是前二前三的籃球遠動員了，然而他也需要有人敦促他使他成為最好的自己。 '能夠接觸到這些是很特別的。”

在放視頻時，佩恩向Curry和Doncic大聲喊出運球投籃的具體步驟。運一下球，向側面撤一步投兩分。運一次球，擺脫投3分，然後從另一側繞回來！向側面撤一步投兩分，做剛才動作的鏡像，然後擺脫投3分。向側面撤一步投兩分，回來，運一次球，擺脫投3分。

“這些都是很難掌握的概念，”佩恩說，“當你是Curry這樣的球員時，這是很難的概念。這不是那種垃圾的訓練。這是那種'我真的需要讓Curry參加以獲得鍛煉提升'的訓練。被放到這種訓練當中並且能像一樣做的如此之好，這是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

這個訓練Curry用了正好三分鐘來完成。他的投籃無可挑剔，連籃筐的邊緣都怎麼碰到就空心入網。Doncic為了跟上指令和節奏，花了9分45秒。（Doncic還正在學英語，這是他的第四語言）

“對他來說這包含太多信息了，非常難以一下子消化，”佩恩說，“我用了很專業的術語。這些詞本身不是很複雜。但是當你開始將很多術語連在一起時，這就很艱難了。”

在訓練當中的某一時刻，Doncic還在練習繞球場雙手運球，一個在美國很常見的訓練。但是Doncic有些掙扎。杰倫-格林和Curry幾乎要領先他一圈了。Doncic伸出了舌頭並開始笑。在他落後時他總是這樣。我認為這是Doncic具有自我意識和對比賽熱愛的一種表現。”

佩恩點了點頭。“Curry也喜歡那樣（吐舌頭）。”

之後佩恩又變嚴肅了。

“等一下，退回去一點。”佩恩對播放視頻的助手說道。她將視頻後退，然後點擊播放。

“你看見Luka先閉緊嘴唇，然後緊接著伸出舌頭了嗎？”佩恩問我。

是的，他是一個正在享受快樂的孩子。他才19歲。

“這是神經性超負荷的表現，”佩恩糾正我，“就是說這對他來說有些太多了。他無法呼吸，因為他嘴是閉上的。”

佩恩讓我觀察Curry——注意他運球時張開的嘴，就像法拉利前臉上的格柵，在為引擎降溫。”

“所以，”佩恩解釋道，“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東西。”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東西：如果Doncic學會怎麼合理呼吸，他究竟能變得多好？

Doncic在這次訓練中像一個健壯的小男孩。他才剛剛經歷了一個月的假期進行修養，在此之前的一年他在歐洲打了十分折磨人的90場比賽。達非說：“我們需要讓他得到休息。”

佩恩估計Doncic這賽季已經減重了10-15磅，但是這位最佳新秀競爭中的領跑者還遠遠算不上瘦。Doncic的官方體重是218磅，在選秀前他因為可能出現的減重問題引起了一些擔憂。當時人們沒有意識到的是他會將自己的體重當武器來使用。Doncic會讓你誤以為他這樣的體重無法快速移動，然後便利用自己的體重解決對手。

”所有人都知道他會後撤步，”佩恩說，“是的，他是可以後撤步，但是你們沒有註意到在做出後撤之前他是怎樣讓防守隊員慢下來的。你'睡著了'，你的腳步變沒了，然後突然一下他就突然猛地一下來一記後撤步。這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因為他又大個又強壯。他的投籃技術也非常好。”

在和Curry訓練的前一周，他去了聖巴巴拉的P3體育科學實驗室評估和訓練身體機能。實驗人員發現他的急減速能力（在汽車領域類似於60-0mph減速能力）在研究過的幾百個職業運動員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他為比賽而生，”佩恩說，“我從未見過能像他一樣通過變化節奏來掌控防守球員的人。他能控制你，你卻無法控制他。他能掌控你。他的手感和球感是天生的。”

除開Doncic的身體條件，佩恩還不停地談論著Doncic顯而易見對於比賽的熱情，以及Doncic如何在Curry無情的投射下依然用這份熱情挺了過去。在這次折磨人的訓練中，Doncic幾度忍不住開始微笑，這一部分要歸因於他對Curry能力的敬畏，另一部分則是讓自己在掙扎中得到一些解脫。

在這次3小時訓練的末尾階段，他已經能跟上Curry的投射節奏了。

“Luka開始接觸籃球時我就和Stephen在合作了，”佩恩說，“Curry在這些訓練中表現得不像是人類。我無法想像Curry在這些訓練中是什麼樣的感覺。甚至當Curry的投進了但碰到了籃筐（而不是空心），我們不算他進球。”

在一個小時的持續投籃和運球訓練後，Doncic想要繼續練習，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兩個小時，佩恩提出要結束訓練了。Doncic揮了揮手示意繼續。在三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離開了，去樓上進行力量訓練。

佩恩說：“Doncic一直在笑，看的出來他很享受這些訓練。他覺得這些訓練能為他帶來快樂因為他受到了挑戰。Curry剛剛完成了這些訓練，然後他想打敗他。“

我們對比了Curry和Doncic在這次八月份特訓中的錄像。30歲的投籃機器人Curry擁有著穩定的效率和精準度。而19歲的Doncic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質量非常高的玉石，這一點是非常恐怖的。

“他的腳步非常令人難以置信，簡直驚人，”佩恩說,“在比賽末尾階段呢？他的腳步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但是你想到他的腳步時，你會意識到他在這方面還沒有經過打磨。你能想像到當他練出了腳步後會是什麼樣的嗎？”

* * *

需要承認的是看著Curry和Doncic一起打球訓練很難不讓人立即想進入時光機。Curry會是Doncic十年後的模樣嗎？Curry在移動和投籃命中率上一直都是高效的典範。他幾乎沒有投丟過或是失去對球的控制。另一方面，Doncic還是一個正在成長的年輕人。有時他會把球運到自己腳上，有時會投出一記很歪的跳投。但是在一些重複性的訓練後，他會展現驚人熟練度。這個特質在他進入聯盟中的第一年十分明顯。

Doncic在本賽季76分鐘的關鍵時刻內得到了74分，並且擁有51%的命中率。根據節奏對數據進行微調後，Doncic關鍵時刻每百回合可以得到46.8分，這在全NBA可以排到第9。他曾經在對陣火箭的比賽中一個人打出了11-0的高潮，幫助獨行俠戰勝火箭。這促使總教練里克- 卡萊爾對ESPN說：“顯而易見他在打關鍵時刻時有一種天分。他無所畏懼。”

比如在那個“3-2-1 投進”的訓練，佩恩刻意將它安排在了訓練的訓練的末段以模仿比賽末尾的疲勞感。它要求球員在半場附近的五個不同的點每個點連續投進三個球。之後，同樣的五個點，以相反的順序每個點連續投進兩個。之後，在一個點連續投進五個。除非球員能夠連續在最後那個點進五個，否則訓練不會結束。

“Luka在45度角手感非常火熱，”佩恩看著正在進行訓練的Doncic說道。

在錄影帶上，可以看到佩恩在對Doncic說著什麼。他說了什麼呢？

“我就是問他是否還撐得住繼續訓練，”佩恩說，“他說沒問題。連續九分鐘進行投籃和復雜運球是有些太長了。”

“可惡，這很難。這真的很難，尤其是我當看到錄像後。”

Doncic在最後的點投進五個後，他笑了，就像12月對陣拓荒者時投進那個不可思議的壓哨底角三分並將比賽拖入延長的時候一樣。當最關鍵時刻到來時，當大家的腿腳都變得沉重時，他會挺身而出，微笑面對。

* * *

在錄像放到某一個瞬間時佩恩暫停了播放。他想讓我注意到這個瞬間。Curry把Doncic叫到一邊對他進行指導，告訴他怎麼跑位並讓他理解這個訓練。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Curry在訓練中承擔起了導師的角色，”佩恩告訴我，“這是第一次。”

Curry在訓練營中會對年輕人這麼做，但是從來沒有對職業運動員這麼做過。也許Curry認為Doncic既是年輕人也是職業運動員吧。

Doncic正在接受NBA的生活並展現出一副欣欣向榮之勢。其他的頂級新秀，如德安德烈-艾頓、小賈倫- 傑克遜、和特雷-楊已經得到了出手機會的提升，Doncic每個月使用率則都會提升，肩負著獨行俠越來越多的得分任務。在10月份，根據NBA.com的數據，Doncic的使用率排在第67位。但是到了一月份，他的使用率來到了聯盟第15，這比Curry、達米安- 利拉德、科懷-倫納德等球星都高。然而Doncic還只是個新秀。

“他為籃球而生，”達非談論Doncic時說道，“我不知道他的上限在哪裡。Stephen Curry會給自己設定上限嗎？Steve Nash會嗎？Kobe Bryant會嗎？Luka屬於他們這一類的。”

庫班同意這個說法，我們目前看到的只是開端。

“Luka最好的地方，除了他打球的觀賞性，是他還有很多可以提升的地方，”庫班說，“他會在這些方面都進行練習的。”

在Accelerate Basketball位於夏洛特的辦公室外，佩恩看了看他的錶，意識到他可能趕不上飛機了。他快速打開了一張表格，裡面是Doncic比賽中每一次出手，並將它們對應到他在8月份的訓練。Doncic在運球擺脫投籃、側翼繞掩護兩分投籃、滑動跳投的命中率都有記錄。每一次投籃都會在旁邊附註兩個鏈接，一個是比賽時的錄像，一個是8月份訓練時的影片。

“我可以看這個看一整天，”佩恩邊拿起他的包包邊說，“這上面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兄弟。非常多。”